“他有这么大本事,那是怎么暴露的?又是什么时候暴露的?”
“为什么在抓捕贩毒团伙之后,他们当中没个人对这部分事实有所交代呢?甚至过了几个月,人死了,还是没人出来交代一句,这正常吗?”
“或者说,我们的卧底根本没有暴露?”
这说法太惊悚了,郑智继鸡皮疙瘩之后,汗毛也竖起来:“你是说,当年那卧底还活着?”
韦礼安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不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,这个假设也不无可能。”
不光是觉得卧底还活着,韦礼安还觉得他就在他们身边。他又往后翻几张:“再说司闻。”
“我们为什么调查司闻,因为我们查到他跟当年六活案件相关,我们为什么没查下去,因为冯仲良制止了我们。他给出的说法是我们越级了,再查下去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“可这说法给到我们,是不是可以怀疑,他或许是在隐瞒当年六活案件部分真相?”
“之前看到赵尤今跟司闻接触,我们由此怀疑冯仲良袒护司闻,甚至觉得俩人狼狈为奸。可在我通过我爷爷搞到当年这些个资料之后,我不这样认为了。”
“我现在有两种猜测。”
“第一种,司闻是卧底,东升制药一把手是他的掩护,他还在做禁毒工作,当年设计假死,就为换种身份继续帮助冯仲良。”
“第二种,司闻是卧底,因为跟冯仲良意见相左,产生矛盾,胳膊拧不过大腿,不得已设计假死。”
郑智‘哐叽’一声坐在椅子上,脸煞白。
他缓了好一阵才说:“可怕。”
韦礼安喝口茶水:“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些现象?”
他又说:“本来这两种可能都能完美解释我们目前接收到的讯息,可偏偏被我发现,司闻去过省会城市慈善晚宴,跟冯仲良打了照面。”
说着,韦礼安把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照片拿给他:“也是这场晚宴之后,冯仲良才来到歧州。”
郑智懂了:“这就否定了第一种猜测,他们近几年并无联系,司闻不可能还是他的卧底。”
韦礼安端着茶缸子,点点头。
太震撼了。郑智频频摇头:“我之前对我们的自我认知太准确了,咱们这等蝼蚁,真没法跟人家比。要是你猜对了,那整个黑白颠倒了啊。”
韦礼安眼里,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黑,或白。
郑智想想司闻那张脸,抖抖肩膀,搓搓鸡皮疙瘩:“要是司闻是白的,你还看上人家女人了。”
韦礼安把茶缸子放下:“如果他是,那我确实不配。”
郑智拍拍他肩膀:“难受吧?”
韦礼安摇摇头:“舒坦。他还活着,我就很舒坦。”
那时他少年壮志,向阳而长,总有满腔热枕,为国为民。卧底罹难,尸骨未寒,生活已然翻篇,没人记得是谁换来他们现世安稳,韶华如昨。
可得有人记得啊。
他奋不顾身要温暖卧底尸骨,就为证明,他们在做对的事,值得好的对待。
现在,卧底活着。
那可真好。
郑智把资料整理整理,装好:“这么大反转,咱们怎么办?”
韦礼安看向他:“等。暗中观察。”
*
广南庵。
“你们不能杀我!司闻不会放过你们的!他不会放过你们的!你们斗不过司闻的!你们斗不过他的!你们不能杀我!我的命是司闻的!只是司闻可以动我!”
他一直后退,脚在地上蹬出一个一个坑,石子和土都飞起,溅在薛鹏脸上。
赵尤今在一旁看着,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,系了口,可能看出里头是活物,一直在动。
薛鹏踩住他脚:“你都听见我们要杀司闻了,我们还能留你的命?”
被缚之人手抓住砂砾地,抖得厉害,不知不觉,手里敛了一些石子,割破了手心,他也顾不上,眼盯着薛鹏手里那把尖刀,不锈钢锤纹的刀柄,锃亮的刀身,还隐约有他的影。
山林草木里,活物都伏在暗处、跃跃欲试,它们闻到了血的味道,叫它们癫狂的味道。
薛鹏操着尖刀,刀尖划过他缺的那只耳朵:“司闻多狠啊,一枪就打烂了你的耳朵。这种人,你为什么要给他卖命呢?”
“是他救了我的命!”他吼出来,唾沫星子喷了薛鹏一脸,还混合了汗和眼泪。
薛鹏把刀子扔了,拿起石头砸烂了他的脸,生砸,在人活着的时候砸。
整个广南庵就只剩下惨叫,血溅的哪都是。
赵尤今看不下去了:“你差不多行了,太嚣张被司闻察觉,咱俩都他妈完蛋。”
薛鹏就看不惯这杂种对司闻蠖屈鼠伏那样,就像看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,他怎么能忍?他必须得生毁了他的脸,再把他捅死,最后让赵尤今口袋里的蛇享用他的尸体。
整套动作完成,薛鹏跟赵尤今站在四层楼上,看着一群蛇蟠伏在那摊血渍上,渐渐红了眼。
蛇不吃死人,死了就吃刚刚好。
薛鹏转过身来,走到墙边,靠上,抽根烟:“之前没听刚那杂种说?司闻在跟一个妓女纠缠不清,为她争风吃醋呢。哪有空过来监控我们干什么?再说,他有什么身份监控我们?他又没参与进来。”
赵尤今:“话是这么说,可咱们行动毕竟是得力于他的蔽护。就算咱俩铁了心要搞他,也至少做到低调吧?你这么搞,他那种嗅觉敏锐的人,不可能半分疑心不生。”
薛鹏啐口唾沫:“我看你是想让他操你吧?就你这千人骑万人插的德行,他能看上你?”
赵尤今黑了脸,半晌,说:“你心情不好,我不跟你计较。”
朝外走,下楼时,她说:“下周二跟胡莱见面,你准备准备吧。”
*
药谷。
司闻把手表摘下来,放一旁,打开抽屉,把那只女士表拿出来,戴了戴,扣不上。
周烟太瘦了,给她定制的表也就她能戴。
电话响了。
他接起来。
“哥。上钩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梁子死了。薛鹏说是他从四楼摔下去了。我看到时已经快被林里野畜吃干净了。”
“记着他怎么死的。到时候薛鹏交给你。”
“谢谢哥。”
电话挂断,司闻拿起银布,接着擦这块表。
表不贵,戴在周烟手上才显得贵。
她总是没点时间观念,让她准点到,她总要迟到,虽然每次都是他临时更改时间,但周烟作为跟他四年的人,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?
这不行。他要给她买块表,锻炼她。
他把表擦一遍,装好。
抬头看整间办公室,三百平,三面玻璃墙,他无数次在这里操周烟,听她叫。她抽多烟,嗓子坏了,说话时低八度,很御气,可她叫床又很脆。他爱听她叫爸爸,尤其后入位时。
周烟给他列出数宗罪,却从不想,这里只有她来过,他公寓只有她能进,只有她能动他手机,只有她能上他床,搂着他胳膊睡觉……
他这样一个被世界抛弃,决意向世界讨一个公道的人,除了自己,谁都不信,却在一点一点相信她。让她看到他所有颓态,掐到他全部命脉,他是给了她多大的权利,又是对她有多在意。
她都不看。
不过没关系。
他自己种的恶果,他自己食,他愿意。
只要是周烟。
【47】
最近几天秦风一直出现在周烟身侧,跟她献殷勤。
周烟起初觉得他闲得慌,没给好脸,后来发现他某种思想挺傻逼的,可以解闷,就没管了。
晚上他又过来,给周烟买了晚餐,还有瓶Gin,两瓶水溶C。
在周烟更衣室,他兑了杯酒给周烟喝:“尝尝。”
周烟没接。
秦风挑眉:“不是,你们坐台不就是陪酒?不该挺能喝吗?”
周烟看着手机:“你作为一个二世祖这会不该在各种局子纸醉金迷,上我这干什么?”
秦风笑起来,跟周烟接触下来,他发现她真是一个一点亏不吃的女人。要说之前念及他是顾客,还稍微能给他个好脸,这两天来次数多了,完全不拿他当人了:“你老穿着盔甲,就老有防备心。”
周烟没说话。
秦风还追问,非要她表达点什么:“跟你说话呢。”
周烟放下手机,却也没看他,整理起头发:“你以为我喜欢这盔甲?笨重厚实,扎得我肉疼,可怎么办?不穿软肋就露出来了,软肋被人知道,我还能活多久?”
“谁都说不要太防备,可谁也不问我为什么防备。”
“我抹最红的嘴,吃最硬的玩意,都说我是个婊子,可我为什么是个婊子?”
秦风不笑了。
也后悔问她这个问题了。
周烟把头发卷成浪:“这世上的人,分两种,一种锦上添花,一种落井下石。更多人热衷于后者,而没有人会出现在这两种情况之前。我注定要捱过艰难、冗杂,在抵达一个或差强人意,或不尽人意的结局后,跟这帮人相遇,然后被他们轻描淡写又主观臆断地评价我的结局。”
她画起眉毛,说最毒的话却用最淡薄的口吻:“主观臆断是什么?是你今天看我袒胸露乳、浓妆艳抹,你说我出去卖了、骚得一逼,你明天看我一身素衣、不施粉黛,又觉得我刚做过爱、疲惫无比。”
“我是什么东西全凭你一张嘴,你多牛逼,我哪敢反驳你。”
秦风惊诧,张开的嘴半晌才合上,作最后挣扎:“你需要我这样一个太阳温暖。”
周烟笑了笑,哂笑那种:“向日葵一生都对着太阳犯花痴,太阳如它所愿温暖了它一生。可也温暖了别人。我宁愿买一个小太阳暖风风扇,就他妈吹我一个人,我也不要太阳。”
秦风长吁一口气,还是不愿意放弃,把卡拿出来:“八十万,一宿。”
周烟停下来,看一眼卡,又看一眼他:“你喝多了?”
秦风如他所说,他是个浪子,浪子最喜欢别人的女人,也最能挨打。
他可不会因为司闻拳头够硬就鸣金收兵。
周烟说的没错,他只是喜欢司闻的女人,不是喜欢她。这不可避免。男人潜意识里都想通过征服某个牛逼人物的女人,来表示自己更牛逼。
而且他要是成功让司闻吃瘪,也不愁没人能救小秦宫。
一本万利的买卖,死他也干。
见周烟犹豫,他又拿五十万:“一百三十万。一宿。”
周烟收下来:“什么时候?”
秦风笑:“周日。好好准备一下,我会让你难忘的。”
周烟接着涂口红:“你不会。”
秦风挑眉:“你还没试过,怎么就不会?”
“G点认主,主人是它自己挑的。除了它主人,谁也没法让它高潮,遑论难忘。你这一百三十万,我只能跟你例行公事,不带一点花里胡哨。”周烟说。
秦风皱起眉,也咬起牙:“司闻。”
谁都知道的事,周烟也不否认:“是。司闻。”
秦风身为男人的本钱被看不起,不高兴了,拉下裤链撸到硬,给她看:“你再看看。”
周烟看了一眼,摇摇头。
秦风怒了:“操!”
周烟指指门口:“回去练练吧。”
秦风带着火气,愤愤离开。
*
司闻洗完澡,拿一身他平常会穿的衣裳,到手里又犹豫了,最后放回去,拿了一件他平常不会穿的。穿好,系上扣子,系到一半,又犹豫,最后留了从上往下的三颗,胸膛半掩。
站在全身镜前,他很不适应他这样,可还是这样出了门。
到了糖果,确实很吸引眼球,任谁都盯住他胸前露出的那一部分。
好看之余,是惊诧。
这男人在勾引谁呢?
太看不起这帮女人对他的迫切程度了。
别说他穿这样,他就是平常那种一丝不苟的形象,她们也老管不住逼,动不动就湿。
周烟这种尝过他的人,都没让自己看太久,只一眼就别过,进了包厢。
坐在老板身侧,她脑袋里还是在走廊看到的司闻那败类样儿。他竟然戴了眼镜,还露了胸。太他妈阴了这老混蛋,硬来不行玩色诱?
她大口呼气,没缓解,又点了根烟,猛抽几口,总算有所平复。
老板只唱了歌,酒都没喝,看出来心情不好,叫公主陪房也只是因为来这种地方就该叫,并没有很想跟她们调情、互摸、通下水道。
周烟看他这态度,本来就敷衍,更显敷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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